2016年7月24日 星期日

Killer與輕小說

今天早上講完耕莘文學鐵人營的說書人。由於前兩天才剛寫完期末報告的關係,這場說書人我沒有準備任何ppt,而是直接用嘴巴、講稿、麥克風講的。我把講稿稍做整理,發在這裡。

說書人是鐵人營在下課時間的安插活動,基本上隨講師喜好推薦書籍。由於我和Killer熟識,而且鐵人營基本上是純文學較多的營隊,所以我決定以輕小說為主題,順便推薦Killer的小說。(得獎作《闇之國的小紅帽》,目前《夜行騎士》系列剛完結)

講稿大概可以分成三個主題:「輕小說」、「台灣的輕小說」、「台灣輕小說的可能發展」,以及我的朋友Killer,作為角川得主在這裡面的角色參與的角色。

--

之所以會選這主題,大概要從我自身講起。我高中時(約2006-2009)開始迷戀看輕小說,所以早期角川代理的輕小說,雖然沒有到全部看完,但也看了不少,涼宮春日、灼眼的夏娜、零之使魔、9S、電波系彼女、龍與虎、奇諾之旅……,當時受到輕小說的迷戀與吸引,畢竟故事題材多變、角色鮮明、劇情節奏快速。看了看以後,甚至開始自己想寫。

角川在2008年舉辦第一屆角川輕小說大賞,舉辦到去年(2015)結束。無論如何,由於當時我已經開始對寫作有興趣,便以輕小說大賞為目標寫了一些小說,也在寫作的過程中在網路上、寫作會裡面認識一些輕小說創作路上的同好。

之後又來就讀台灣文學研究所,有對輕小說稍微做一番研究,投稿研討會,而且迴響不差。在這裡要感謝祕密讀者在去年2015年9月的專題「輕薄的假象」,雖然裡面文章有部份觀點在網路上相當有爭議,但對完全不瞭解輕小說的人而言,至少是入門的文章。

基於自己有在看、有在寫、有在研究,所以就挑了這主題來講說書人了。

回到主題,我想這主題最有爭議的一點是,「輕小說是什麼」。

事實上這問題相當難回答,我會回歸到自身的閱讀經驗。在我早期的閱讀經驗中,除了前面提到的故事題材多元、節奏明快、角色鮮明以外,事實上還有一點是當時的我沒有察覺到的,但現在我有辦法辨識出的閱讀動機──「中二少年想談戀愛之心」。

這觀點有一部份來自蔡宜文,或許可參照〈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神主牌〉(《祕密讀者精選集》裡面有收錄)閱讀會更知道我在講什麼。

我主要想講的觀點是「情感教育」,因為學校其實並沒有教我們怎麼談戀愛,所以我們是透過閱讀來學習怎麼談戀愛的。有些人是看痞子蔡、藤井樹、九把刀,有些人可能看星子、蝴蝶、護玄、水泉……。

而也有一部份的人是像我一樣,看日本輕小說。

在日本輕小說中,我認為他們發展出一套戀愛模式,這套戀愛模式是這樣的:

1.男、女角色都處在某種大危機之下。
2.在大危機中可能會出現男保護女、或女保護男的場景,在這幾次之中總會有一次男性被擊敗或女性受傷的場景。
3.女性受傷會激起男性的保護欲,希望自己變強保護女性,以及溫柔對待受傷者;若是男性受傷,則是希望女性能溫柔安撫自己。
4.在歷經過數次2.、3.的循環後,男女角在一起。

(當然,這和現實談戀愛差挺多的,大部分情況下,一般人生活很難出現這種危機……)

無論如何,這種戀愛模式的示範的確是打動了某種中二少年的戀愛心弦,讓他們沈迷於此。而這種模式發展到後來逐漸公式化,到最後就出現押井守(代表作《攻殼機動隊》電影版)及虛淵玄(代表作:《魔法少女小圓》和最近正夯的《東離劍遊記》)批判的:「過度注重角色刻劃,而不注重故事本身」

換句話說,角色都變成屬性集合,比如貓耳、蘿、巨乳、虎牙、白髮、傲嬌、病嬌、大和嫵子……但這些屬性並沒有增加劇情的推動。這是日本動漫乃至於輕小說當下常有的困境。

那回到台灣輕小說的脈絡,剛剛提到2008年角川舉辦第一屆輕小說大賞。這一屆大賞事實上是重要的指標,他必須說明,在日本輕小說已經逐漸發展出一套典範(也就是前面說的那套戀愛模式)下,台灣輕小說究竟是要遵循、背離還是與那典範有其他的互動關係;同時,小說又使用哪些題材?西洋、日本、本土?

那一屆最有影響力的有兩部作品,久遠《罌籠葬》以及風聆《馬桶上的阿拉丁》

《罌籠葬》以一種介於文言與口語之間的文字行文,同時題材偏中式奇幻,類型卻又偏向推理,是個非常詭異的混雜集合。

而《馬桶上的阿拉丁》,除了作品本身優秀,另外一個重要點是風聆之前本來就有在出網路小說,如《魔王爸爸的十六封信》、《神.歐巴桑》等,也算是有累積一定名氣。

當其他出版社知道風聆拿到輕小說大賞時,他們一方面將風聆的小說用輕小說的動漫插圖封面重新包裝,另一方面也用同樣方式請繪師替出版社的一些招牌之作加上封面插圖。《風動鳴》大概是那時有封面插圖的,要不然之前的繪圖其實挺美式的(汗)。

這部份使得往後有關台灣輕小說的論爭更加激烈,這些本土奇幻網路小說作品究竟能不能算是輕小說?星子、莫仁……那些人的作品也有如此動漫插圖,但能算輕小說嗎?

不過這條「網路小說->輕小說」的脈絡我先放置play,這裡主要要講的還是「日本輕小說->台角大賞」的這條脈絡。

我覺得這條脈絡具有相當的建構性,意思就是,這些出版品之所以被叫做輕小說,並不是因為他符合某些特點,而是因為「它是得到大賞的作品」,這些作品相當多元,多元到你其實不一定能用一些特點來概括。

另外一點是,由於台灣大眾/通俗/類型/輕小說的獎項實在太少,以至於擅長寫其他文類的各路好手也都來寫台角輕小說大賞的作品,這也是這些作品多元的另一個原因。舉例而言,林綠的靈異、吐維的BL、月亮熊的硬奇幻……而夜透紫雖然走的是正統輕小說路線,其《字之魂》有濃濃的香港背景,一樣也造就出這種多元性。

而我認為Killer《闇之國的小紅帽》也是這條脈絡下的作品,而Killer混合輕小說的文類,是女性歌德小說。老實說我對這條脈絡不算熟,所以有些部份為刻板印象。基本上,可以把女性歌德小說想像成中古世紀的總裁言情,只要把大公司換成古堡,總裁換成莊園或城堡主人,然後忌妒心重的元配……呃還是忌妒心重的元配(?)。這種小說還常常搭配鬧鬼的背景或恐怖的傳說,讓兩人在惶惶的恐懼之中更容易墜入愛河。

《闇之國的小紅帽》利用中世紀的童話作為題材,讓讀者進入中世紀的背景,不過相較於典範的女性歌德小說,Killer小說中女性的能動性更強,小紅帽亞芮天真、傻氣卻不失勇敢,而她還能在更多男人之中選擇一個,或成為故事中的關鍵解謎者。

然後前面提到,由於台灣輕小說的多元,事實上要用某種類型小說作為標準來評判這些小說並不容易,所以我會回歸小說本身。也就是說,這篇小說有沒有說一個好故事。

我認為《闇之國的小紅帽》基本上是有達到這要求的,當你看完四本故事後,基本上你還是有辦法辨識出亞芮、格蘭、海爾等這些角色的基本性格、執念等,同時,Killer本身是說故事的高手,文字易讀是當然的,而且擅長掌握節奏,更擅長故事的翻轉。每當看到中後期,故事翻轉在意料之外卻有其合理性時,同樣作為創作者,總是忍不住點個兩下頭,「高手」!

這是我推薦Killer小說的理由之一,因為Killer是說故事的高手,而當他寫輕小說時,你看到的是容易閱讀的故事。若要學習寫作,這樣容易閱讀、分析的故事是相當適合模仿學習的,而且Killer在人物性格及故事刻劃中也有試著去做平衡,不至於落入押井守與虛淵玄批評的「過度重視人物刻劃」的情況

回到台角輕小說的發展脈絡,基本上這條發展脈絡也遇到瓶頸而正在轉型。主要的原因當然是銷量不能說太好,這十年來真正培養出有續航力的作者實在不算太多等因素……
然而這種日系脈絡下的輕小說,經過十年的慢慢培養,到最近一兩年的確是漸漸有成果出來(雖然諷刺的是,主要做出成果的其實是尖端出版社),比如啞鳴《有五個姊姊的我就註定要單身了啊》、千川《時光當舖》、小鹿《山海相喰異話》、月亮熊《難道硬奇幻已經不行了嗎!?》,或是吐維的BL系列如《秉燭夜談》、《最時尚的愛情》等系列。

其他幾個沒這麼輕的作品中也有值得期待者,比如黃致中《夜行.風神鳴響》和瀟湘神《台北城裡妖魔跋扈》、《帝國大學赤雨騷亂》。
#是的,這是幫朋友打書的概念

台角模式最大的問題和優點一樣,都是在多元,由於每一本輕小說的題材、類型、角色屬性都不同,其實每跳一本都是踩一次地雷。我認為以「書系」的概念重新推廣輕小說,讓踩雷者如果嚐到甜頭、願意買更多該書系的書,應該是一種比較好的作法。這也是一種針對特定讀者而創造文類的作法。

台角目前由每年的輕小說大賞轉為徵稿模式,事實上有一部份就是在做這方面的轉型。在轉型期間,具有續航力的作者將會是重要的關鍵,因為將由他們創造書系。

台角目前也開始創造女性向的書系(大概是繼承原有的女性向輕小說大賞部份?),除了前面提到的吐維,Killer在《闇之國的小紅帽》之後寫的《銀河綁匪守則》、《夜行騎士》等基本上都是女性向的小說。

不過基於Killer是說故事高手,我認為這些小說也都有它強大之處,至少我讀《闇之國的小紅帽》時還是有愉悅感的。Killer出版,品質保證XD

但最重要的是,現在台灣輕小說正在轉型,而你作為輕小說的消費者、月讀者,你不只是見證,甚至是在參與這樣的轉型,而要參與很簡單,就是買書!

這是我推薦Killer小說的第二個理由。

以上,結束,謝謝大家。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